雨天決行

悲惨的异食癖

【帝成/欣贤】我们没有什么要交付给明日

*帝成同人,汉哀帝刘欣x董贤

玩哀帝历史模式像在打恋爱游戏……一些幻想中毫无逻辑的if

正文:


  这并非是董贤那保养颇好的发丝第一次撩动刘欣的睫毛了,不安分的青丝同他的主人一样胆大,趁着夜里骤起的凉风,在这当世最尊贵的人怀中肆意曳动。刘欣又一次在这样浓稠的夜色中醒来,一切的始作俑者枕在他的臂弯里,睡得比夜色还沉。


  大部分时候刘欣会为这娴静的面庞哑然失笑,然后调整一下酸麻的胳膊,把那恼人的长发收拾服帖之后重新阖上眼睛入眠。但是偶尔,譬如说现在,刘欣细细端详着他,有些恍惚。


  这不会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青人对于意中人的患得患失,刘欣不像他们。


  ——十几年前未央宫内远远一瞥,他故作镇静地走上前去,用那种学习了不至两年的天子威严清清嗓子。


  “是太子舍人董贤吗?”


  仅仅是这样一句话,就足够让这绮丽的容颜永远只对自己展露笑意了。成为帝王意味着他永远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不论是爱人、财富或是权力都能尽数攥于手中。大概是因为命运也妒忌他如此幸福,刘欣才会时常坠入一场又一场噩梦。


  梦里他推行的新政遭到官吏激烈反对,赶除王氏外戚的理想亦成为泡影。目及之处是孤立无援的朝堂、蛰伏窥伺的外敌、一个已站在冢茔边缘的国家,他欲挽狂澜于既倒,大汉江山却在精神与身躯同样孱弱的他手中摇摇欲坠。同样在下坠的还有他的心,被胸中滋生的惶然与不甘紧紧缠绕着,一点点向腹里下沉、下沉,仿佛没有尽头的痛苦让刘欣觉得,他好像要在深渊中被吞噬殆尽了。


  在这个时候,他就会被怀抱中的温度唤醒。是董贤的体温,通过衣袖渗进他的躯体里,比梦魇更真切地呼唤着他,将他拽回现实里。


  于是他就像这样,怔怔地看着他。


  臂弯中宁静熟睡的面容依然是他所稔知的美丽,时间仿佛驻留在他们相遇的那一刻,但是刘欣知道有什么变了。就像数天前相伴赏月的夜晚,他状似无意地提及了缠身多年的噩梦。


  “……虽说时常夜半乍醒,但到最后我也护住了圣卿的周全,可以说,这也不失为一种好梦吧?”他如是说。


  “那当然不是,陛下。”


  董贤却不知什么时候将目光从碧穹中收回到他身上,浸在月色里的眼睛倒映出身后宫灯的点点暖光,细碎的光芒在视线的中央——刘欣自己身上闪动着,董贤那双曾被文官斥为柔媚的双唇中却吐出了比任何时候都要坚定的语句:“如果活于世上竟要以陛下千疮百孔的江山为代价,那我绝不会苟全性命。”


  刘欣嘴唇翕动了几下,一时不知如何回应。当日那个低垂着眉眼坐在他膝上的美人,究竟在何时成为了这个温柔又大胆的皇后呢?他说不好,只是也颔首莞尔:“圣卿说得是。”


  “陛下最近过于辛劳了,才总会想起这些过去的问题。”董贤上前牵起他的手,“陛下的新政得到了推行,能臣良将代替了曾经的外戚,百姓无不为陛下之勤政感到幸福。这在数年前就完成的壮举,连小儿都知晓,您却会在睡梦间忘记。但没有关系,我会说给陛下听。”


  “只要您愿意,无论多少遍,我都会说给陛下听。”


  你做得很好。好像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对刘欣说,尽管他已经从大小官吏那里听到了无数次。董贤说得如此坚定,令刘欣后知后觉地倒有些羞赧起来了——当然,至于在呆愣中的刘欣是如何被董贤拽去太医楼灌下难喝的汤药,那就是另一种滋味了。


  回想起那在舌尖缱绻不散的苦味,他不由皱了皱眉。但垂下眼看到这个人的睡颜,又觉得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董贤似乎总能成为刘欣的依托,从前在朝堂被王氏的阴影桎梏时,他的怀抱是某种逃避的理由。现在囿于每夜的噩梦时,他的怀抱是某种疲倦的倚靠。这份曾令刘欣愿意馈以江山的怀抱,此时依然能成为他片刻的寄托。


  其实,刘欣又何尝不知道自己也变了很多呢?迄今能回忆起来的那些简单又稚嫩的手段,分明不足以让盘曲虬结的家族被悉数拔起;本就只吊着一口气的病弱身躯,又是何故能延续至今;甚至仔细想想,连他是如何力排众议将董贤立为皇后的记忆,都显得模糊不清。


  ……无怪他觉得这是一场美梦。他不顾御医与董贤的劝阻,像没有明日那样工作,藏书阁与习武场成了除宣政殿外最常去的地方,唯有偶尔在身边人极力要求下,他才留给自己些许娱乐时间。饿殍不敢大口吞咽第一顿饱餐,久居冻土者见到太阳也不愿放下裘衣。这触手可及的幸福,对刘欣而言却如此不真实。


  回过神来,窗外已荡出些许破晓的天光。自己不知为何又看着董贤就思绪翻涌起伏,久久不能平息。刘欣叹了口气。


  “陛下在为什么悲伤?”


  一直状似浅眠的董贤也不知何时醒来了,在刘欣觉察到之前,轻声问他。


  刘欣却不知是否应当将这似乎有些多愁善感的纤细情感全然剖析出来,他顿了顿。二人间沉默了一瞬,最后刘欣还是再度长长地呼出胸中的浊气,他反问道:“……圣卿。我在想,如果在这里的一切,都是我醉后的梦境呢?”


  他还是问出口了。像是儿时读经书时枕着胳膊睡着了,翌日就会故意去按压酸痛不已的肌肉,在撕裂般的疼痛中,寻找一种难以言喻的释然。


  但是董贤用手帕擦拭着他额角沁出的冷汗,冰凉丝绸的触感摹写着脸颊的形状,正随同他的话一起传来:“嗯,那便睡吧。”


  “偶尔作一场好梦,这并非做了坏事。比起陛下欲法尧禅舜的荒唐事,还要差得很远呢。”


  “……”


  刘欣看着他,忽然就笑出声来。


  “圣卿——前几日说的那些话,能再对我说几遍吗?”


  董贤眨眨眼,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霎时面上泛起尴尬的红色:“陛下、陛下又不是没有史官——”


  “我想听圣卿说给我听嘛。”


  “…………”




  ——如果这真是一场梦的话。


  刘欣想,就这么睡下去吧。


  家国与爱人,所有的一切在夜里永恒就好,因为已经不再需要有另一个清晨。


  没有什么要交付给明日了。


  无论是幸福还是遗憾。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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